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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all】记某次集成战略

*《终末圣者》系列私设黎博利女博,内含银灰、黑键、傀影、异客

*一篇大纲,1w5+,大篇幅cb向

*作者成分复杂,女博私设众多,雷者慎入

 

 

 

记某次集成战略

 

博士带着队伍进古堡抓古堡跑男,因为跑男太能跑所以抓到翅膀炸毛耳羽脱落头发秃到发际线可以跑马。众人担心博士失智暴走,所以身为贴身护卫且要用行动补偿博士的傀影守着她寸步不离。

博士在一个分岔路口站定,左看一眼右看一眼,然后指着左边那条路:隔壁家的令,麻烦你带着安塞尔银灰走上路。黑键,你和傀影跟我走下路。令搂着博士,望着面前神色各异的没精二的卡费干员笑出声来:这位博士啊,还有这种好办法?博士:既然深境螺旋能兵分两路,集成战略肯定也能分,没关系,令我相信你,而且我们能带12个人,深境螺旋只能带8个,怎么看都是我们赢。银灰摘下手套,抬起手背贴了下博士的额头:烧得不轻,可是没有带应急理智液。博士一把拍掉:快给我走。隔壁家借来的令笑眯眯地揉了一把博士的头毛,带着满脸担忧一步三回头的安塞尔和表情淡定的银灰朝着左边的小路离开。

此刻旁听完了全程的黑键收起手里的骰子:你也不阻止她一下?傀影默,半晌道:命运无法阻止,也无法更改。博士走过来一把揉搓猫头:别在那天命既定了,我不信天命,我今天必干烂剧作家,小猫咪生来就是要被吃掉的。傀影被比他只矮十五公分的博士按得险些一头栽倒,想起剧作家的脸,又看看博士如此兴致高涨的模样,抿住嘴唇和博士拉开三步的距离,没说话。

黑键跟在博士身后看着她推开一扇门:博士,你的护卫好像心情不太好。博士瞄黑键一眼:别一副看龙门八点档言情剧的表情,你要是9个幻影炸一只狗并把它的同伙推进蓝门我也这个表情。黑键瞬间沉默,看着博士蠢蠢欲动去摸萨卡兹少女的腿,然后揪着裂成三瓣的脸往地板上按。

博士很厉害,不是吗?黑键抱着手臂站在不远处,这几次战斗他没上前线,看着傀影满地图丢三技能。傀影的身形消散又凝结到他身边,看着博士甩开翅膀手撕萨卡兹雇佣兵:是,她其实并不需要我。黑键听着不舒服:那我也——傀影摇头:她在攒金酒之杯骑士戒律和你的三技能。黑键没反应过来,傀影又从他身边消失了,和他的幻影一起瞬间出现在了战场另一边,又看看自己手中的四颗骰子,把它们收了起来。

路径分叉此次格外漫长,两路人马一直没有会合。博士背着一大摞源石锭,叹了口气:看来古堡跑男又跑了。黑键腰上的剑被博士换成了一把奇怪的短刀,傀影对此未置一言:或许另一边他们遇到了他。博士乐:黑键也会说这种鼓舞人心的话了。黑键一抿唇:我是不想你再占用我们的休息时间加班替你抓什么……猫。博士摆摆手:也不是非得抓,就是咽不下那口气,他们诱拐我的猫还有理了,不蒸包子我们还得把气挣回来。气节这种东西,就算最后被冬灵血巫烧死冲家我们还有一把灰——唔唔!傀影你干嘛!傀影收回捂着博士嘴的手:……这种危险的地方,我不想您说这种话。可是傀影先生明明又惊喜又高兴,黑键毫不留情地耸肩,您的耳朵都竖起来了。

傀影看着黑键,黑键也毫不客气地抬头看傀影——好吧,也不至于抬头。博士不知道这两个人为毛突然掐起来,连忙一边一个抓过来朝下一个节点继续走:不要内讧啊你们,这种时候不团结就是个联系中断,我们还没跟令他们会合呢,要是把隔壁的令丢了我没脸见那位博士了。黑键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您也没见过他吧?连话都没说过。博士:……不要这么真实,这是我们罗德岛特有的友谊方式。傀影在墙角捡起一枚友谊之证递给博士:我能理解。博士挠了会头还是收下了,虽然没什么大用。脚下的道路开始往上倾斜,非常诡异的地形,周围也再没见到更多的房间。傀影望向博士:这里……和之前的古堡不一样。博士一愣,突然像中了大奖一般兴奋:卧槽,牢房,剧作家!你他史尔特尔的终于来了哇哈哈哈哈!说着一手抓着一个就往铁门冲。黑键一把扯住博士的手:你确定就我们三个进去吗?不会联系中断?博士思考了一下:傀影顶两个人,黑键顶九头鹰,我顶两个石头人,我们还有30点生命和100个源石锭,可以了!傀影和黑键对望一眼,似乎从对方的表情里看出了两个人和九头鹰。

博士的战术规划和银灰一样卓越,但架不住携带干员太少,阻挡不够,完全版手忙脚乱。黑键来到博士身边,用几乎看不出动作的攻击速度抬手放下四个幻影:博士,您是否有些吃力?需要我做什么?博士把一个重刑犯的头按在地底下,抽出嘴回复:你往后站一点,自古弓兵多挂壁,我怕那些挂壁打到你。黑键叹息:抱歉,博士,傀影先生的三技能完全推不动他们,我的幻影也是。博士点头,侧身展开翅膀朝着从她身边溜过去的囚犯就是一下天降正义:是的,傀影应该带二技能站场,你应该带三技能跳弗朗明哥舞。黑键默,抬手又放下四个幻影,然后就感觉到什么极重的东西从红门冲着博士的后脑破风而来,转瞬就到了眼前。

黑键在脑袋上传来一股比尘世之音的撕扯更加破碎的剧痛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身体比理智先行动了——他选择性无视了脑袋里突然冒出的巫王的对他此刻不要命的行为的大骂,从高台上冲下来挡在博士面前的他站不稳,只能凭感觉背对着危险袭来的方向,抱着博士两个人一起扑倒在地面上。一股带着铁锈味的浓稠液体滴落在博士的侧脸上,博士回过头,就看见满脸是血的黑键压在她身上,双手死死地抱着她的肩膀,额头抵着她的肩窝,连抬头都做不到。她喊了一声黑键,在第二次来自红门的袭击落在他身上之前猛地翻身起来反抱住黑键,舒展的长满源石的双翼将黑键整个人挡在羽翼之下。此刻暗色的源石技艺在博士的背后暴涨,一身黑衣的傀影自一片漆黑的阴影中显现,巨大的冲击力对上袭来的暗影,将生锈的焊死铁球的锁链全部打散,蜂拥而来的重刑囚犯因为这精纯的源石技艺不得不向后退开数步。傀影转动手中的短剑,转过头去看博士和黑键,博士正伸手覆上黑键的头,黑发下能感觉得到满手潮湿的腥热,令人欣慰的是头骨没碎。黑键此刻还是强撑着的半醒,他一手半撑着身体,另一手猛地抓住傀影的披风下摆,带博士走,他咬牙切齿地说,明显在强忍着巨大的疼痛。而博士却是倏地站起身,抓着傀影的手臂将他扯到身后。被博士拉到羽翼之下的傀影想说点什么,博士没给他这个机会,俯下身抱起黑键的身体,按着黑键的后颈,尽可能的让他的头少一些剧烈晃动,然后示意傀影把他背起来,带着黑键快走,Mr.Phantom,博士按着和傀影初见的时候最亲昵又最疏离的称呼叫了他一声,这是桃诺丝博士卓越的战术规划的命令。

实际上黑键此刻就算昏昏沉沉也能抬手抓住博士的翅膀,傀影也根本不可能把博士丢下,但博士没给傀影把她的腰搂住一起跑的这个机会。她冷笑着看着红门的方向,仿佛那里有什么极为吸引她的东西,能让她丝毫不在意急速减少的目标生命点。她用了大力,狠狠推了背着黑键的傀影一把,黑键只来得及留下她长满源石结晶的翅膀上半片黑灰的羽毛,菲林和卡普里尼就猛地跌出了牢房的铁门——四周的景象瞬间变换,雾霭凝聚又匆匆散开,最终化作一片熟稔的景象:那是一排放在桌子上散发着香气的蜡烛。

傀影恍惚了一瞬间,他觉得这似乎只是他们的一场幻觉——这些该死的香薰蜡烛。但背上的卡普里尼则证实了这完全不可能是幻觉,和他相比更显娇小的黑键毫无生气地伏在他的肩膀上,蜡烛的香气根本掩盖不了血腥的味道,而且他们身边少了一个人,美丽的黎博利消失在了古堡之中。

还是要先离开,傀影的步伐极轻,身姿稳健,在肩头的衣料完全被黑键的血浸染之前他们要找到一个安全的角落——博士每次都会念成安全的guo(二声)luo(四声),也不知道是炎国哪里的方言——黑键已经看不清楚眼前的东西,脑袋里此刻嗡嗡嗡地吵,巫王的声音和尘世之音反而听不太清楚,耳朵里激荡回响的全都是博士的声音:她让傀影带着他快走——他是个混蛋,他什么都做不了,甚至把博士弄丢了——他把博士一个人留在了战场上,留在了古堡里,就像他将白垩一个人孤独地留在夕照厅那样——

……黑键先生,你还能听到我说话吗?黑键猛地一怔,目光被鲜血染满的他有点怔忪地想要抬头,但这个时候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痛,痛得后颈像是被削掉了两块肉一样的痛,根本抬不起头,这种身体上的疼痛比起尘世之音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埋在傀影的肩膀上,声音闷闷的:嗯。半晌,他实在忍不住,还是嘶哑着嗓音开口:博士经常这样吗?傀影侧身从漆黑的甬道中穿过,考虑了一会儿:不,她很少让我们在战场上受伤。黑键垂着头觉得自己简直要痛死过去,眼前红蒙蒙一片。或许你该闭上眼睛休息,傀影说。但他没有得到黑键的回应,背上的卡普里尼不知道是晕过去了还是怎样,压在他背部的呼吸沉重,攥着那根羽毛的手指也松开了。

傀影没来得及捡起那片羽毛,因为他几乎是瞬间看到了面前的场景。空白一片的雪原,巡游的敌人有此刻身上沾了雪花的他完全无法避开的源石技艺。他微微地屏住呼吸,如同影子一般侧过身体从二人之间穿过,向着下一扇门飞快掠去。但很显然,那柄长刀依然发现了它的猎物,从腰侧划开了菲林沾满褶皱的衣装和裸露出来的白皙皮肤,空气中弥散开的血腥气更加沉重。

傀影先生躲得开的,黑键这么想——他的意识并没有完全消散,只是时断时续,身体没有一点力气,做不出更多的动作,刚才那柄裹挟着冰霜的长刀几乎砍上黑键垂落在傀影身体右侧的手臂,因为傀影及时的侧身躲避才没有让他伤上加伤。但很显然傀影的动作让他的要害裸露在了刀下,那应该是影子刀舞和白英花决不允许的。重新踏上古堡地面的傀影并没有多想,伤口对独立刺客时期的他来说是家常便饭。他只是略微有点疲惫,不知道这次的演出何时才是终场,他已经不会再因为古堡而失去自我,所以在清醒着看见这一切的时候相当难熬——酒神似乎正在他的耳边低语,呢喃着一切都是徒劳的挣扎,喉舌在歌唱,舞姬在游荡,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的难熬——所以他止步于此。

傀影并不知道眼前的这一切究竟是幻觉还是现实,他看到了乌萨斯的雪原,寒带的针叶林遍布满地,身上沾满了霜花,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他背着黑键缓慢前行,直到看见一座极为诡异的木屋——那显然是不应该出现在古堡中的事物,但它真真切切地存在于此。他推开古旧的木门,里面空无一物。

安全的角落?傀影并不知道这到底是否是博士口中的“安全”的角落。他将背着的卡普里尼靠着墙面慢慢放下,但很显然后者没法靠自己坐稳,整个人径自歪倒下去。傀影伸手扶了黑键一把,低头,看着躺在身边的黑键,有些迟疑,但还是摘下了手套,将手指小心地伸进他的发中,确认了一下他的伤情——黑键很幸运,那根束缚囚犯的装着铁球的锁链并没有造成严重到致命的伤口,只是还在不停地渗血。傀影觉得自己也很幸运,他拿出了随身携带的、博士都已经忘了何时赠予他的一块绣着从未见过的种群的小花的棉质手帕,拆开尚且干净的衬衫里侧,熟练地简单处理了一下黑键的伤,毕竟在这里,什么都可能是假的,但疼痛、烧灼、寒冷、疲惫、困苦,一切的精神损害,都一定是真实存在的。菲林解开自己的披风,整个盖住卡普里尼纤细脆弱的身体,这是他受过的最严重的伤,傀影这么想,他看见黑键嘴唇上干裂开来的痕迹。似乎博士拿到过一些奇怪的饮料收藏品?他已经想不起来她身上究竟拿到了些什么。傀影站起身,向木屋外走去,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也一直在流血,腰间的伤口虽然不深,但一直在默默地淌着血,沾满了他的衬衫与西装的下摆。

傀影推开木门,此刻外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大雪。他伸手抓了一把如同真实一般冰冷的积雪,向着自己的腰侧按去,渗透四肢百骸的冷意和剧烈到让他险些呻吟出声的疼痛——傀影并没有想到会这么疼,源石刺破喉咙的时候比起此刻有过之而无不及。傀影回到黑键身边坐下,将手中化开的雪水和血水抹在少年沾血的嘴唇上,后者渴水的咽喉本能地颤动了几下,在刺客将手拿开的时候强撑着睁开眼睛。黑键流光溢彩的珍贵的紫眸映不出什么东西,但他意识到自己此刻的状态并不适合思考,本能地去吸吮唇边味道奇怪的水,直到喉咙里的血腥气慢慢消散。

傀影并没有去试着叫醒黑键,他收回手,重新戴上手套。就在此刻,傀影裸露在空气中的耳尖微微一动,有什么人在以极快的速度接近这里——他握住手中的短刀,悄无声息地来到了木门之后,是敌是友?

在来者推开门的同时,两股源石技艺同时爆发:傀影?

傀影微微一愣,挡住他刀刃的是那种极为熟悉的源石技艺,裹挟着冰霜和闪亮的虹彩:……银灰?

……还真是你。这孩子……是怎么回事?突然出现在木屋中的银灰也显得有些惊讶——但他并不没有过分意外,目光落在墙角不知道什么时候清醒了些许却被疼痛折磨得抱住头缩成一团的黑键。不要乱碰,你会更痛。银灰走上前去,攥住黑键纤细的过分的手腕把它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力道拉开,也摘下了手套去确认黑键的伤情:盟友呢?没跟你们在一起?

我们……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黑键先生受了伤,我们也不知道博士究竟去了哪里。傀影一手撑住墙壁,他觉得也该包扎一下他自己的伤口了,否则可能撑不到舞会终场。银灰抬起头望向他,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了一卷略微有些斑驳的绷带:处理一下吧,虽然我已经用过一次了。多谢,你们遇到了什么?傀影并没有过于在意,解开自己的衣衫下摆:那位隔壁的令小姐呢?银灰捏着黑键的手腕:说起来应该是在我身后,但她似乎见到了更有趣的东西。所以她将那位医生也带走了?傀影微微眯眼,而银灰神色淡淡:可能吧,我似乎也更擅长单独作战——所以,你们遇到了那位所谓的剧作家?傀影包扎好了伤口,扶着墙壁坐在黑键旁边:据博士所说,应是。银灰也坐了下来,小心地放开了黑键的手腕,看着他堪称乖巧地捏着身下的披风没有再触碰伤口之后:但没打过?傀影摇头:我们不曾知晓这之后的事情。银灰脱下自己厚重的披风盖在黑键的身上:放心吧,盟友总是这样出其不意,令人惊喜。整个身子险些被埋在毛领子里的黑键又痛又闷地挣扎出来,强忍着疼痛勉强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虽……虽然我很感谢……银灰先生,但您这是要……要闷死我……银灰将毛绒领拆下来,垫在黑键的脖颈下:您也少说几句吧,小伯爵先生。

黑键一口气憋着,没能说出话来,硬撑着睁着眼睛看着地板,他知道绝对不能再失去意识。傀影则如往常一般沉默下去,静静地听着银灰说话:那么你们最后见到盟友是三个岔路之前?傀影点头:但我们无法原路返回。银灰陷入思虑之中,但看他的模样并不是非常担心:岔路最多不会超过三个,就算在一层之中又两个结束节点,在下一层我们也会重新会合,但还有一种情况,就是新的一层本来就有两个甚至更多岔路,如果没有一个汇总的房间,我们会越分越远……所以这也是我并不同意分成两队行动的原因。傀影望着银灰:所以博士之前做过这种事?银灰点头:是啊,上一次让她理智清零的还是你们的报幕人。傀影一时失语,垂下眼睫没有再说话。或许你不用自责,银灰说,无论怎样,她都要救你,真是让我嫉妒啊。

傀影没有说话,紧接着,银灰继续自言自语:或许她笃定谁都可能离开她,而我都不可能离开她?她实在是……很了解我。这时,傀影抬起眼睫,目光扫过银灰此刻露出奇异表情的脸:博士不会这么想。银灰对上傀影的目光,同属菲林的笃定话语让他有些发怔。傀影接着说:明知你心有戚戚,却还是踏足雪境,你应当理解这一点。银灰猛地盯紧傀影的眼睛,而傀影依旧表情平静,是那种平淡的、仿佛在朗读台词剧本的默然。银灰看了傀影一会儿,突然笑出声来,伸手扶住摇摇晃晃从地面上撑起双臂想要坐起身的黑键,把浑身发软的黑键扶坐在墙边:好吧,我接受傀影先生的“理解”,希望如此。

简陋的小屋一时间没有人再说话,有的只是风雪声和不时木门被吹动发出的吱嘎声。傀影还带着湿意的手掌覆上腰侧,那里的伤口已经略微干涸——并没有开始愈合,但起码不再持续流失他的生命。他望向靠着墙壁硬坐下去的黑键,少年乖巧又美丽的脸上红的黑的斑驳一片。傀影抬起手,在黑键颤抖着手腕想用手背擦掉眼睫上粘稠液体的时候在他脸上抹了一把。黑键显然没能反应得过来,他的脑袋疼得有些发木,呆呆地撑着手臂望着菲林,任由傀影给他擦脸。银灰看到这一幕显然异常新奇,沉默寡言的独立刺客居然会给年幼的前贵族少爷整理仪表。他也倾身上前,把黑键身上自己的大氅整理好,将身形纤细的卡普里尼裹成一个圆滚滚又软绵绵的异常秀气的团子,只露出那张被傀影擦得白净的小脸和一对极有辨识度的琥珀焦糖色的巫王旋角。你们……呜。黑键没什么力气,瞪着一双流光溢彩的紫色眼睛任由两只菲林摆弄,只偶尔被略大的动作弄疼了才会出声反抗——虽然他也没怎么反抗。银灰所属的菲林属实际上或许对卡普里尼有种族上的某些威压,但他没有展现出来,只是在傀影的手撤去的时候重新覆上去捏了一把黑键的脸,用上了几分力道——黑键被银灰捏得险些叫出声,而更让他想不到的是傀影竟然在他之前开口:不要这样,他很疼。银灰就笑:盟友对你真放心,我还以为你会暗杀这位小伯爵。傀影的声音依旧平淡:如果我分外介意,那么我早就会划开你的喉咙。银灰放声大笑,仿佛听到了什么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是吗,那我等着。傀影静静地听着银灰堪称开怀的笑,没有说话。

黑键就算是裹着银灰的大氅,但他依旧在发抖,这里实在是太冷了——但他的大脑一刻也没有停止运转。在给博士念诗的时候,他稍微推测出了一点博士和傀影之间的故事。很简单,维多利亚皇家近卫学院留学的黎博利少女与在观光火车上放声歌唱的健康的菲林青年。至于银灰,他和博士也依旧是旧相识,相处更类似于学院第一和学院第二之间的明争暗斗,当然,那时的他们并不在乎名次——毕竟与人斗其乐无穷。黑键的脑袋里空茫茫地想着,复盘着多多少少从他人那里听来的博士与喀兰总裁和独立刺客之间的故事——相比之下,他的故事真是如此简单,“黑键”的过去与未来都像一张白布,而“乌提卡伯爵”是一张被撕毁的公文,一张写错的废纸,上面桃诺丝博士的痕迹空空如也。所以,在菲林们的面前,他也该是被当成一个小孩子——但这些思绪在银灰背对着黑键半跪下来之后瞬间被打断,高大俊朗的菲林有着毛绒绒的巨大尾巴,此刻轻轻地在落满灰尘的地面上扫来扫去:别想那么多,黑键先生。银灰并没有再用小伯爵称呼他:让傀影扶着你上来。没等黑键开口说不用,傀影已经扶住了他纤细脆弱的肩膀:别拒绝,我们不能再停留下去了。

实际上,他们在这座雪原上的小木屋里已经修整了将近一个半小时,混乱的空间里时间的流速极快。黑键被傀影扶着趴到银灰的背上,重新裹好银灰的大氅,在过近的距离里黑键看得到银灰的脸颊上有一道细细的血线,那是某种残片高速擦过留下的印记。站起身的银灰显然是腿上受了点皮外伤,但还有余裕伸手去摸黑键包扎好的头,又看向穿好斗篷掩去腰间血色面容平静的傀影,偏头的时候侧脸贴上那双漂亮的旋角:我们现在的状态并不好,我们也不知道推开下一扇门会看到什么,更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幻觉还是真实。黑键的手虚虚地握着银灰的肩膀,侧脸贴着银灰的后颈,没说出话来。傀影也并没有说话,他取下了黑键腰上的那柄短刀挂在自己的腰间,没有说更多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望着银灰。银灰轻轻一笑:但只要是盟友的意愿,我们都会站在她的身后,不是吗?傀影扶住黑键垂落在银灰身侧的手臂:是的,一切都由博士决定。但首先我们得找到她。

他们再次推开木屋门的时候,面前出现的又是另一幅景象——属于上流贵族的聚会,那是声色嘈杂金碧辉煌的殿堂。着装精致版正的莱塔尼亚贵族站在他们身前,请求他们替他参加这场晚宴。这幅景象在银灰看来已经见怪不怪,他无数次在这座古堡里见证过这场宴会。银灰感受到傀影的目光落在黑键的身上,极有代表性的巫王旋角。而黑键此刻伏在银灰的背上,身体被大氅裹着,脸颊埋在他自己柔软的发丝和银灰厚重的发尾之中,极有力量感的体型差和菲林族宽厚背部传来的温暖让他头部的痛意有着些微的减弱,和血腥气一同蔓延上来的是昏昏欲睡。傀影收回目光,并没有说话,银灰便谢绝了面前莱塔尼亚贵族的请求——喧闹都是别人的,背上的小卡普里尼需要好好休息。银灰背着黑键,托着他双腿的手微微用了点力。傀影跟在银灰的身后,默默地离开了华美的大厅,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四周的景色再次昏暗下来,银灰本来想开口问傀影一句,问他知不知道刚才那位莱塔尼亚贵族代表着结局的走向如何?他们真的遇到了那座令人生厌的牢房、拿到了那根束缚囚犯的锁链吗?但他最终还是没有开口,他知道博士并没有告诉傀影这一切的一切——如今她已经知晓剧团的成员在这里操控着一切——她依旧是那么爱他,一如在维多利亚的火车上初遇时那般爱他,无论遇到了什么事,她什么都不会说给他听——甚至不忍心苛责他一句,他依旧是她最乖的最爱的猫,她最好的副手,她最信任的人。同样的,银灰对黑键的印象也不坏,因为他有着莱塔尼亚王室与生俱来的傲气和风范,那是血脉里带来的风骨。他曾经亲眼看到她给背上的卡普里尼梳头发,坐在演奏大提琴的他对面拉动那柄来自炎国的古老乐器,她抱住因为头痛和精神上的困苦而溢出眼泪的他,她亲吻他的额角,她亲昵地称呼他为我的小黑羊——幼弱的卡普里尼身形纤细的同时亦非常年轻,年轻得几乎像是刚刚大学毕业步入这片大地的学生——他的确,能称得上一个幼小的形容词……银灰知道自己此刻的状态名叫恍惚,他知道和隔壁罗德岛的令分别之前的那次战斗有什么东西沾染进了他的大脑,正在影响他的认知——也让他平常不想提及、不想思考的事情慢慢地浮现于脑海之中。抱歉……傀影,你说了什么?银灰重复了一遍口中的话,他望向身侧的傀影,傀影那双令人怜惜的、闪耀着破碎的光的金瞳望着他,但他往常看着办公桌后的黎博利的时候并不是这种平静的目光:银灰,你在想什么?

银灰的语调一如既往的平缓:我啊……我在想,我们究竟什么时候能和盟友重逢。他看着傀影,轻笑:无妨,黑夜中的歌者,我并没有在想什么不利于现状的事情,我背上的那孩子是又昏过去了么?黑键半昏半醒之间听得断断续续:……银灰先生,什么……?银灰任由黑键贴在他在耳边说话,回道:没事,你好好休息吧,我们会尽量避开战斗。如果我们足够幸运,银灰听到傀影这么说,或许可以。

是吗……可是我一直都不够幸运。此刻银灰和傀影听到黑键的声音,他伏在高大菲林的肩头,声音低哑而难过。博士从不问我愿不愿意,她一直都在推开我,一直都挡在我前面——她甚至不想让我保护她。傀影先生,银灰先生,如果我当时死在那里,她就不会一个人留在牢房里。黑键半睁着眼睛,紫眸里流溢出的是无力虚弱的光芒——他再也不想看着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一个一个地留在原处,而他的心底还要充满希望,充满对未来的花重锦年的希望。傀影微微睁大眼睛,银灰愣怔了几秒钟:……黑键,不要说这种话。黑键摇摇头,很吃力,也很痛,他的心底莫名地升起一股无望的悲哀:博士推开我的时候,我几乎看到我一个人站在黑暗的落满灰尘的音乐厅里,身后只有一架残损的钢琴……观众席上,除了黑暗,我看不到任何人……我……不愿意,先生,我不愿意啊,我不想再有人离开我,我不愿意啊……可她不问我,他也不问我,他们都不问我……

黑键并没有哭,他只是靠在银灰的身上,用嘶哑痛苦的声音陈述着一个令人恐惧且悲哀的事实。银灰不知何时已经停下前行的步伐,高大的菲林站在道路的中央,深深地凝望着面前分叉的路径,脑海中闪过的是美丽的黎博利站在大雪中望向他的模样。傀影站在他身侧一步远的身后,望向红雾弥漫的前方,依旧保持着一种名叫苍凉的沉默,他在想,这段征途究竟要如何继续下去?或许这里就是他们的终场。傀影向前走去,用指尖轻轻触碰面前的红雾——那是腐蚀的感觉,他们的精神会被吞噬殆尽,倒在这里似乎是他们唯一的归宿。还有其他办法吗?傀影不知道,如果是博士在这里,会有好办法吗?或许她会直接带着他们离开——她不可能舍得黑键这么痛的,也不可能任由银灰拖着骨裂的腿若无其事地走了这么久的,傀影想。

黑键白皙稚嫩的皮肤被蔓延而上的红色雾气压得生疼,呼吸道里同时升起一股潮湿的腥热,这让他从那种无法自拔的悲哀与痛苦中稍微回了一点神。傀影的黑色斗篷在他转身的时候扬起一个优雅的弧度,美丽的菲林退至他们身边,身姿轻巧地像是在跳舞:或许终场将至。他的声音依旧低哑平淡,仿佛数天之前一身鲜艳红衣站在舞台上在博士面前放声歌唱的主演并不是他。银灰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一幕,而且他还有闲心开口调笑:傀影,你以后不如就穿那身戏服,戏服更配你现在的舞步,会比斗篷好看的多。傀影迈步的身姿显而易见地因为银灰的话一停顿,抬头看向银灰的目光里掺杂过一丝不悦。银灰就笑:而且那副样子的你更受欢迎了——不论是罗德岛的干员们,还是盟友。不是吗?是啊……傀影先生,我还没有见过呢。黑键双手扳着银灰的肩膀撑起头,虽然按照他的性格这种时候不应该说话,但在这种又痛又绝望的环境里如果他再不说点什么估计会先被自己的心理作用压垮,因为他看不到希望,那个白垩和博士都想让他看到的希望。傀影的眸子微微闪动,目光扫过黑键苍白如纸的脸,抬起手,用短刀的刀背轻轻敲了敲黑键的额头,话却是对银灰说的:博士也更喜欢您的西装,银灰先生。银灰就笑:毕竟不适合战斗。傀影道:那么我的理由和您一样。银灰显然笑得更开心了。真是古怪的经历啊,银灰感叹道,毕竟我们在盟友那里很少互相见面,现在却熟稔到像是如同生死之交一般的友人。黑键听着银灰的感叹,没来由地打了个冷战:这是博士所说的……吊桥效应吗?银灰爽朗的笑声再起,而在黑暗中隐秘下去的傀影轻轻摇头:你未来经历得次数多了,也便会如此这般。

未来吗……真是个让人充满希望的词语。黑键抬起手撑住头颅,黑发下的血液已经干涸,与包扎伤口的敷料凝固在一起,雾霭流转了一瞬间,而后随风消逝。傀影并不意外,黑键的确会对博士妥协。他的手覆在墙壁上,青年实则肌肉紧实的肩膀微微绷紧,不是很宽阔的背影,与那柔软顺滑的头发相互映衬,散发出一种平淡的、无法言喻的悲哀。傀影菲林族柔软的立耳在斗篷下突然抽动了一瞬,几乎是与此同时,银灰也瞬间望向左侧的墙壁,那是条件反射形成的极为顺畅的动作。黑键的本能让他抬起头,左侧的墙壁之后有着巨大的危险,破风而来,在古堡中呼啸而过的惨绝人寰的凄厉声响就像悲剧中最痛苦的哀嚎,裹挟着冰霜的源石技艺瞬间爆发,银灰与他的雪境法则同时挡在黑键身前,铺天的黑雾从傀影身畔弥漫而起,与此同时,从黑键的方向,四颗绽放着诡异华光的源石骰子激射而出,刺破夜幕与黑暗,向着极速冲上前来的电火弧光而去——

电光火花与源石骰子的碰撞炸开刺耳的类似于山火破空的响声,而下一刻,一声清脆的机关合拢声响起,紧接着,一束束电光从走廊的天顶飞落而下,直冲三人而来。这种地方不适合大开大合的战斗,背着黑键向右闪开的银灰的视框里傀影只留下一片衣角的残影,菲林的源石技艺聚拢又散开,那柄在古堡中找到的短刀让他的速度更快,几乎是一个呼吸之间就穿过了电光,刀刃径自顶上了雷暴后的始作俑者——那位有着难得渐变发色的高大的黎博利。

……傀影先生。异客看清了向他袭来的菲林,手指微动,源石技艺激荡起的粉尘瞬间散去。傀影侧身避过最后一道雷光,瞬间撤回了刀刃,没有说话——他的脑海里回荡起一些模糊的、令人生厌的记忆。异客扫了一眼身侧墙壁上被源石骰子砸出的巨大坑洞,柔润的声音在沉闷的寂静中响起:果然如博士所说,我还赶得上,真是太好了。黑键对这位来自萨尔贡的黎博利有点印象,他简短地思考了一秒要不要向异客道歉,而银灰则是轻轻甩了甩巨大的尾巴,把因为运用源石技艺而从精神层面开始头痛的黑键往上托了一下:异客先生也没有那么不堪一击。他看向异客身后被雷电劈出硕大缺口的墙壁:拆迁也是盟友的意思吗?异客揉着被烟气灼过的鬓角,黎博利与菲林的目光交汇:虽然我羞于承认这一点,但很显然,的确是博士让我——不惜一切代价——来找你们的。

所谓的不惜一切代价——指的就是把古堡的墙皮都扒回罗德岛么……银灰喃喃自语,跟在傀影身后飞快地冲进被——扩散之手金酒之杯和骑士戒律甚至还有一二百源石锭——数道加成的雷电劈到残破的、毫无还手之力的墙壁:能避开毒雾是不错,但这种操作是否有些过激。跑在最前面的异客就笑,那笑意温柔却实际上少了一分面对博士时的热烈:哦呀,难道您有更好的办法吗,银灰先生?银灰在傀影的源石技艺掩护下,在无数突然出现的萨卡兹的刀光纷飞之下躲闪,让黑键梳成一束的长发纷飞翻滚像一只系着红色领结的黑色天鹅:关于这个话题请稍等——这是我们破坏了古堡规则之后的惩罚?黑键举起手中那柄在舞女的火光映照下依然反射出柔和光芒的深红法杖,侧脸被源石骰子映照得宛若天边灿烂的繁星,沾血的脸颊上展现出一种极为凝聚的表情——与他的源石骰子一同发射出去的是银灰手中的冰蓝的细长剑体扫出的剑光,冰色的剑尖随着右手的动作挥舞,划出的凝聚有实体的气浪宛若天边新月,洒下一地虹彩与冰晶。傀影用他那奇快的速度直接冲进了突然涌现的舞女们的本阵之中,纤细的腰肢用力反折,如同破水而出的海鱼翻出层层叠叠包裹着的黑暗。他侧身躲过迎面而来的数把短刀,双腿在地面上借力,袖口两侧利刃弹出,飞快地向敌阵之中冲去,所过之处溅飞一片血花——俊美的菲林染血的目光激射出一抹名叫回忆的颜色,现在的场景多像当年的开演之时。此刻,异客的回答悄然而至:或许,但我们不应该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博士有另外的任务交给我们。他的指尖闪动起更强的电光,在漆黑一片的被用蛮力打破的隧道中降下对一切往日幻象与魔障的惩罚——那是被博士称作“神取回了他的一部分权柄”的力量,但这巨大的攻击也让摇摇欲坠的隧道变得更加危险。

银灰的右手依旧握着剑柄,因为腿上的隐痛越来越明显,他不得不将步伐放慢,望着异客的背影:如果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我只是觉得,上个月盟友将这座古堡的家具和摆设都搬回基建去了,这种行为堪称——堪称离谱,银灰先生……可以把我放下来了。意识到银灰此刻腿上有些不便,想从银灰身上下来的黑键小声说,接上银灰没说完的两个字,离开那片过于诡异的红雾区域后不论是脑袋上的疼痛还是精神里面的疼痛都少了很多——或许是因为那一层极为奇怪的环境影响,当脱离开来的时候就发现其实这些疼痛并没有那么难以忍受。但银灰并不放他下来:我该提醒你的是,逞强并不是好习惯。毕竟在银灰的印象里,黑键的年纪比恩西亚差不了多少,他不知不觉会将自己摆在类似家长和监护人的位置。黑键挣扎未果,在一直沉默着的傀影回过头看了他一眼之后还是蔫了下去,额头抵在银灰的肩膀上,听见自己喉咙里的声音闷闷地响起:所以……博士没事?嗯……不算没事,异客说,在身后三个人的表情同时开始变化之前又补上一句:但也不算有事,今天的博士很……嗯,很兴奋,很果断,非常……冲动。那种热烈的战意逼人的姿态,还一直在说一些我们听不懂的话,这样的博士……我的确很少见到。

傀影的脚步微微一顿——他突然思虑起了自己身在此处的意义,毕竟他与博士同行的目的就是为了防止她失智暴走——这是他的补偿——但现在似乎为时已晚,那他存在于此还有什么意义。傀影垂下眼帘掩盖掉眼底破碎的光,身后传来银灰没什么情绪的声音:果然还是烧糊涂了,以后还是得随身携带应急理智液。黑键的脸颊重新埋在银灰的发尾里面,他此刻的脑袋里再次浮上一层层的负面情绪,如果不是他,他想,博士现在应该依旧是保持着在这种危险环境里最难得的冷静,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让异客来拆古堡的墙皮。异客并没有再开口,他只是微微弯腰,从被打穿的墙壁里走出来,从墙面上拿下来一盏古老的高卢式样的银灯放在腰间的——博士友情提供的搬家——背包里:如果傀影先生的伤不是很重,我希望您也帮我一起拆掉这些窗帘和沙发,或者这就是您存在的意义也说不定。傀影从自己的思绪里挣扎出来,沉默,但最后还是脱掉了斗篷递给异客,任由面前高大的黎博利三下五除二做成一个巨大的口袋,看着在沙海中摸爬滚打了二十年的格罗夫先生举起手中的雷电开始拆墙——好吧,就算是萨尔贡黑市的王,到了巴别塔的恶灵这里也得当个天地通搬家公司初级职员。

银灰看着眼前充满了荒诞喜剧效果的这一切,在黑键小声的要求下还是将他放了下来,扶了和他相比略显娇小的卡普里尼一把,让他靠在被扒了壁纸的墙壁上,将重心从左腿转移到右腿,左腿内部刺骨的疼痛也减弱了些许——区区骨裂而已,还没有让他皱一下眉头的必要——但依旧让他朝着傀影和异客走过去的步伐变得缓慢而滞重:盟友在前面?异客点头:是啊,她说剧作家的双抗太高,后半程就算是现在的我和那位绯色头发的菲林小姐也很难一击毙命。所以她说要再加上那位汐斯塔的一身黑衣的菲林小姐和被她称为奶奶的史尔特尔小姐把剧团的剧作家按死在家门口——是的,这是博士的原话,依据我的知识储备,对博士的战术规划还是一知半解,博士真是个让人很有探究欲望的人啊。银灰接过傀影递过来的折好的一束桌布,看着露出一抹名为感兴趣的表情的异客,有些无言以对,忍不住出声感叹:这真是一出荒诞的喜剧啊。

黑键靠着墙扶着额头,看着两位菲林和一位黎博利整理一地的古堡装饰品,分门别类地用自带的或者现做的打包袋装好,最后看着高大的黎博利抱着数卷的墙纸和已经折好的窗帘来到他面前放在他怀里。卡普里尼伸手接过,显然他们分配给他的是最轻便的道具,那是他们对他的关照。墙纸几乎没有重量,厚实的高卢旧贵族风格窗帘被整理成一个和他差不多高的圆筒,让黑键想起莱塔尼亚的某些往日装饰。他抱着墙纸和窗帘走了几步,虽然还是头痛,但已经不至于像刚受伤的时候那样根本站不起来。黑键没发现自己稍微松了一口气,迈步走向傀影,就在这个时候,四人明显能听得到——前方传来博士的声音:就tm、你叫、剧作家啊?拐我的猫、偷袭我的羊、还欺负我从隔壁借来的令姐姐?要不是、你双抗高、我让我家盟友和我家粉咕咕把你按在门口电,电个十天八天再做成手撕猫——!!

手撕猫这个词让黑键没来由地背后出了一身冷汗,他好像在博士书架上的哪本书里看到过某个名叫手撕鸡的案件。但他没能想得更深入,因为下一秒博士就出现在了他们所在的场景里——虽然已经不能叫场景了,异客带着傀影和银灰就差把这个房间里的地砖都起出来带走了。出现在博士身后的黑扶起差点跌个嘴啃泥的博士,再后面是风尘仆仆但依旧兴致不减的令,她看到了银灰,抬起手中的酒壶挥了挥:你们好啊,这边的一切还顺利吗?银灰露出一个标准的商业化的笑容,对这位隔壁家的令点头示意,后者笑弯了眼睛:这次真的要夸奖博士呀,做得不赖,是我看到过的最精彩的战斗。

最精彩的战斗……这话说得四个人心头一颤,心说博士怕不是真的在蓝门把剧作家手撕了。

博士并没有受什么伤,只是身上的衣服有点脏,站稳之后拍拍裤腿,抬头就看到靠在墙边的黑键,直接冲过去捧住小音乐家的脸,把他揉搓得像个真正的小羊咩咩:黑键!呜呜我的小黑羊,你没事吧?都是我不好,我自大又轻敌,把你和傀影都连累。我、我没事……黑键被揉得好不容易说出几个完整的字,抱紧怀里的墙纸和窗帘,空出一只手拯救自己的脸。博士仔细检查了一下黑键头上的伤,发现的确没有大碍之后才放开他的脸,转头看向傀影:伤哪儿了?隔三米都能闻见血腥味,你又不听话,卢西恩。这句话一出,众目睽睽之下傀影的身形显而易见地僵硬了几分,半晌才听到一句带着歉疚的低语:抱歉。傀影先生是因为我……黑键想对博士解释,而博士轻轻捏了一下他的耳尖:我知道,但这不妨碍我和他之间的“约定”生效。感觉不是什么好事,银灰这么想,但他就算站在原地不动也更不妨碍博士发现他的异样:令说你受伤了,所以让你呆在安全的角落,我还想着回去找你呢,你怎么又出现在这里了?银灰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毕竟他在找到傀影和黑键之前把自己的仪表狠狠处理了一番——毕竟骨裂对他来说的确不值一提,他也不想在她面前、还有他们面前露出脆弱的情态。博士目光扫了一圈,对异客领导的搬家公司服务非常满意,握着异客的手感激涕零。当然异客没有让她真的哭,只是摸了摸她的发顶,告诉她他已经完成了她交付的任务——包括找到这三位对她来说意义非凡的干员,当然这句话他没有说出来。

最后的最后,将近四十个小时的剧目结束,舞会终场已至,面前雾霭消散后是宁静的空谷——该回家了。

 

当银灰披着西装外套,撑着手杖,另一手抱着五子棋的棋盘,用一米八一米九的步态有些蹒跚地走进博士被布置成古堡场景的办公室的时候——毕竟是骨裂,对身体可不是不值一提的事情——他看到的场景分外古怪。

黑键闭着眼睛坐在办公椅上,被博士从后边抱着腰肢,正在用一把比起梳头发更像是梳动物毛的梳子给他整理伤口处的头发。窗边是异客的背影,白衣的黎博利正在煮咖啡。助理位上坐着的正在处理文件的不出意外是傀影,此刻的前剧团主演换上了那身血红的戏服,领口大敞,双腿交叠,十分鲜艳明朗的姿态——如果银灰的鹰眼没有看到他胸口上掩藏在白色衬衣下的某些东西的话,这足以成为一道诱惑女性的风景线——或许紧身裤里还有,银灰直接放弃了思考。

而坐享齐人之福的博士抬起眼睛看到的就是变成飞机耳的银灰……以及他手里的棋盘。毕竟有很长一段时间不用再回到那座傻子古堡,什么傻子矿场和傻子萝卜坑也没有更新任务,博士此刻的心情非常明朗:银灰你来啦?等等我给黑键梳梳头我们就下棋哦~

银灰:……好啊,只是不知道盟友想和我下什么样的棋呢……

博士:……嚯。

 

然后X了个爽。

 

 

 

 

 

 

——《记某次集成战略》·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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